白凡凡毫不意外,光明正大地张开双臂,面上的神色分明一派天真,可天真之下,还有几分对方发现不了的笑意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她的目光直白而热忱,分明一句玩笑话,周遭却一瞬恍若静谧深渊,她像是在深渊里徘徊的游鱼,抬头仰望着那抹为她照亮的光束。

    杜照卿终于顺着她的调侃回过思绪,轻轻一笑退开了两步,在屏扇的另一头站定。

    她的笑容映在眸底,白凡凡忍不住捂住了心口,那里,好似被人拨动、难以沉下。

    师姐一笑,她便双腿发软、定不住神,今后该如何是好……

    她的沉默最终演变为无奈的笑意,一层一层,缓缓褪去衣裳,最终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,因身周水雾弥漫、灵力护体,故而并不觉得冷。

    她顺着台阶坐入浴桶,暖意随着水流一寸一寸渗入肌肤,舒慰地发出一声轻叹。

    白凡凡缓缓抬眸,视线透过迷蒙的雾气定格在屏扇上若隐若现窈窕的女修身影上,二人保持着一里一外的样子良久,久到她几乎以为师姐在外留了一具虚假的躯壳。

    她游动上前,双臂撑着平滑的木桶,抵着脑袋、望着屏扇上的影子发呆。

    好似能感受到屏扇另一头投来的注视,杜照卿微微侧头,语气轻柔而沉稳:“若有什么事,只管提。”

    白凡凡的目光转了一圈,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而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,只得笑着开口:“师姐,我昏睡的日子里,发生了什么?”

    她只是想知道,自己不在的日子,师姐究竟如何度过每日的时光,纵然知晓师姐责任在身,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自己,可哪怕仅仅只是丁点的在乎,那也足够了。

    杜照卿倚靠着屏扇外的房柱,抱臂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许久的沉默令白凡凡有些耐不住性子,她撑着木桶的边缘缓缓直起腰身,迫不及待地等着师姐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这一年来,绝尘山内出了叛徒,那叛徒趁清宣长老入关之时加以迫害,并将我引往秦山意图借孤蓦之力困杀我,本是一石二鸟之计,只是计策没能得逞……他销声匿迹了数月,近些天来再次现身,不知究竟有何意图。”

    她静默地听着,点了点头:“然后呢,还发生了什么?”

    杜照卿极尽可能地这些日子来的事情一语带过,目光落在身旁屏风瘦小的影子上,轻轻一咳:“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并无特殊,不过便是早出晚归、勤加修习,捉叛徒、教弟子……”

    当然还有一件事,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唤她醒来。

    可最后一件事,她并没有说。

    “师姐知道,我在梦境中,每日都做些什么吗?”白凡凡轻轻捧起一小团水滴,顺着光洁的肌肤缓缓淌下,她故作走神地玩弄着身旁漂浮着灵材的水,随口道,“我说的那个梦境中的讨厌鬼,就是秦山老祖孤蓦。”